2006/12/27

[轉] 張藝謀南都專訪

以下文字轉自 http://ent.sina.com.cn/m/c/2006-12-25/23091386092.html

南都:《黃金甲》上映以後,我們聽到了很多極端的意見,比如關於色彩,有人說色彩太濃烈,誇張的說法是建議大家戴墨鏡看,但有人又說,這是末世行將崩潰之前的那種燦爛圖景。哪種說法是你追求的?

張:主觀上來說,我就是喜歡濃烈的色彩,這是一定的。每次我要拍濃烈的色彩時,我一定要說出我自己的想法,為自己找一個出發點,至於大家認不認可,那就是大家的事情。我這次為自己找了個理由,就是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最好的寫照。唐代,奢華,奢華背後的陰謀、黑暗和人性的摧殘,壓抑等等。我個人認為,這個故事的設立就是在這個基礎上。我說服自己就夠了,我就放心去做。

南都:「金玉」很容易看到,那特別多「金玉」吸引人的注意力以後呢?不一定人人能看到「敗絮」。

張:你這個問題問得不準確,你以「可能」來讓我回答這個問題,我就不能回答,因為它只是你認為的可能。我們都沒做全面的、全國觀眾的調查研究,所以我不去回答這個虛設。看到了就看到了,看不到就看不到,沒關係。很多故事的方向、思想的意義、導演的歷練,不是每個觀眾都能感受得到的,那還能把導演急死了?我認為沒必要。所以我老說,給我自己一個出發點,我就拍了這部電影。至於它的分寸、效果,都不是我擔心的。另外,我還認為它具備商業性。分寸這些東西都是因人而異的,沒有標準性的討論沒有意義。

南都:片中那些大場面的鏡頭,那些人的倒下都是一片一片的,沒有一個人物特寫,這樣鏡頭的運用有什麼用意嗎?

張:我注意到了,是有這麼一個評價,我覺得他們給看反了。我是有意這樣做的,我拍幾個士兵的特寫還不容易?拍幾個臉部表情還不容易?我倒想讓你覺得人就像機器一樣,像割草一樣。拍戲時我就說像「絞肉機」,我要的表現方法就是把他們擠壓起來絞殺,要的就是這樣。人成了絞肉機裡面的肉,沒必要看到表情,這樣才會讓人震驚。所以他們看反了,他們覺得要有表情來強調人性。兩回事。我是專門不要的。

南都:影片的結局是最受爭議的部分。我有一個同事跟我說:「我作為一個做母親的人,看到王抽死小王子那一段,很震驚,受不了。怎麼可以這樣?」作為一個導演,你怎麼看這種受眾感受呢?

張:這個我沒有辦法,話說回來,拍這部電影之前,我看了幾十本關於後宮的、宮廷的書和資料。歷朝歷代,能收集到的我全看了。之後就會發現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母親說的問題。我告訴你,為什麼我們說宮廷是沒有人性的,不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能想的?因為宮廷都是世襲的,所以它發生的所有暴力事件都是親人之間的,所有暴力事件全是因為權力而產生你死我活的後果,父子相殘、兄弟相殘、兄妹相殘,包括亂倫,都是觸目驚心的。中國是這樣,外國也是。當然一個普通老百姓的母親怎麼也無法接受,怎麼可以對兒子這樣?我跟你說,宮廷裡邊比比皆是!我倒是認為要這樣表現。

南都:影片最後,王代表的力量獲得了勝利,這個結局讓很多人感覺沉重和沒有希望,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張:古往今來,所有反抗封建統治的造反運動從來沒有獲得最終的勝利,全是意味著改朝換代,另一個朝代的開始。這是歷史規律。以王代表的封建主義當然最終還是會獲得勝利。這部電影講的就是在封建主義統治下人性的悲劇。其實我自己看,王也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他除了權力,還有什麼?

南都:也許有人能感覺到冷漠和絕望背後的批判,但也有人感覺到是冷漠和絕望本身。你的答案別人不一定能領悟到。

張:我不想把原創作為一個標竿。觀眾怎麼想我都沒意見,我不會說什麼對什麼錯。我很高興觀眾能有思考,這樣最好。《黃金甲》這樣的電影,我們把它叫做主流商業電影,但我並不把它看做是商業電影,最少不是純粹的商業,拍這個電影是有我自己一些思考的。我很高興觀眾能給電影以延伸性,我才不去說對或錯。

南都:你認為電影是什麼?是娛樂的工具還是心靈的救贖?

張:電影是什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還是認為很多年前的一種說法是有道理的:電影集娛樂功能、審美功能及思考功能為一體。既然《黃金甲》是一個大悲劇,當然要保持它的悲劇方向,這是這部作品的主題,我不想改變它的方向。觀眾去看一部悲劇電影,不會因為它的悲劇性,出了影院門就覺得生活沒有希望了。如果這樣就沒有人看悲劇了,電影就是電影,它不是我們的現實生活。

南都:在《黃金甲》裡,有沒有你個人的歷史觀、政治觀?

張:也許有,我跟老外也是這麼介紹的??我說那就是《大紅燈籠》的宮廷版,對方馬上明白。這兩個故事有某種相似性,首先兩個原作本身相似,曹禺的《雷雨》和蘇童的《妻妾成群》都觸及到封建大家族,都寫到女性的悲劇命運。裡面就有我想說的話。

南都:這時拍了《黃金甲》,對你這個階段人生的遭遇和解讀……

張:沒有任何關係。偶然的想法。我找一個故事找不到,很著急,又不想搞原創劇,原創劇太辛苦了,四五年,五六年太累了。我又不是好編劇。那就拍經典,翻拍經典。大夥亂想都沒有主意,我就說:「哎!可以拍《雷雨》啊!」僅此而已。沒有歷史的規律(笑)(大家試圖找到你的思想軌跡……)沒有。別說拍電影了,就說我們國家的許多大事,真的可以像歷史學家一樣,完全按歷史規律來嗎?未必。有時就是很偶然地發生的,由小的、很偶然的情節決定的。那些由後來寫書的人做的總結,我是根本不相信的。看中國五千年文化發展史,讀歷史學家寫的東西,我都是半信半疑的,因為他們全部總結成必然性,總結成歷史唯物主義的必然性。我才不信呢,我想可能那天,那個皇帝就是跟人吵了一架,他不高興了,突然做了一個事情。但等事情過去之後,沒有真相之後,皇帝也沒說。後來到歷史學家這兒,他一定變成歷史的必然,那天必然要殺了這50個人。對我來說,就是偶然的勝利,拍戲也一樣,沒有太多心態和規律在裡面。

南都:現在大片的通病已經被觀眾總結出來了,對於那種視覺上的強勢,你怎麼看?

張:拍大片,一定要抓視覺造型的強勢,這也是我們和盜版抗爭的方法啊。把視覺爭取到一個盜版無法達到的高度,這不應該是媒體嘲弄的對象。大片鋪天蓋地的視覺效果、製造的話題,這些都是可以與盜版抗爭的東西。中國的所謂「大片」,只是剛剛起步,當然會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好萊塢的大片已經拍了很多年了,早就有了完善的製作隊伍和遊戲規則。我們只是剛剛開始,不要急於總結。中國大片還沒有幾部呢,何來「通」病?如果中國已經拍了幾十部乃至上百部大片,大概可以總結出某種共性吧。電影市場需要各種類型,既有大片,也有中等片,也有小製作,不必急於總結規律。電影人都會自我反省。

南都:你曾經說過,導演在拍攝大製作影片時會忍不住「炫技」,你也經歷過這樣的階段。為什麼所有的導演都躲不過?

張:因為大製作電影突然擁有了非常雄厚的財力和很多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技術手段,加上大明星和各個創作部門的精英,一下子有了這麼多資源,常常容易盡情發揮一下導演自己的感覺。我們拍動作片都知道,拍一場文戲你可能只用一天。拍一場動作戲要用20天,就是這樣的比例。(它加進了)你諸多的努力、諸多的代價,全組人在這20天拍得很辛苦,所以你會迷戀它,會捨不得剪它。《黃金甲》我自己做得不錯,我把許多6秒鐘就要花10萬美元的電腦技術的鏡頭都剪掉了,我要讓它嚴格走故事情節這個大的趨勢,只要有一點拖,我就毫不猶豫地剪掉。

南都:國際市場怎麼樣看待中國古裝大片?對這類影片的需求是不是已經飽和了?

張:這個問題太大了,國際市場我完全不能瞭解,因為有一百多個國家呢!但我知道,截至今天,那些外國的片商還是願意購買古裝動作類型,對於中國電影的其它類型,他們出的價錢很低,出品人不願意賣,於是就談不上進入國際市場。為什麼是這樣的現狀呢?這要問所有外國片商,他們為什麼口味這麼單一?但你從歷史的角度看,從李小龍開始,這種單一的選擇延續到今天已經幾十年了,不可能奢望未來的十年之內有所改變。從這個角度講,那些外國片商們仍然首選古裝動作類型,沒辦法。你若不想進入這個市場,你當然可以不理睬它,賣出去賣不出去可以不管。但你如果希望電影賣到更多的國家,現在這種情況就是不平等,但你只能面對,別無選擇。

南都:《黃金甲》之後,這類國產古裝大片還有無突破的可能?

張:你永遠不能終結某種類型,認為這種類型的電影該結束了。電影的類型非常像時裝的流行潮流,是循環的,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所以沒有一種電影類型你可以斷言它該結束了。

南都:我們之前採訪你時你說過一句話:「如果觀眾只是以故事論好壞的話,那黃金甲做得還不錯。」這話是不是還沒說完?是不是跟你本人之間的追求有段距離?

張:沒說完的意思就是說,電影的功能特別多,不應該單純用講故事的標準來看。但是,我們也順應觀眾的需求。因為商業電影主打是觀眾。但作為導演,電影還是多元化的。舉例來說,《英雄》就不是講故事的,它是風格化的、詩化的,根本就不是講故事,這就出現讀解上的偏差。但我又不能說老百姓不講理,我只能尊重大眾心理。我這話的意思是說,作為導演我有自己的情緒,我還是願意從事多樣化的嘗試,不會永遠以大眾的口味作為最高目標。

南都:這次《黃金甲》的上映和《三峽好人》正好同期,賈樟柯說「到處都是黃金,哪裡還有好人啊!」這是針對《黃金甲》在市場上的強勢說的。

張:這話聽起來像格言,但還是有怨氣啊!今天有記者問我「你是不是可以把廳騰出來讓給《三峽好人》?」這簡直是一幫外行人在說外行話!完全是一個錯誤概念!藝術片和商業片本來就應該車走車路,馬走馬路,不要一鍋燴。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是我們的產業鏈有問題。我們現在的工業系統不規範,因此產生出來額外的話題。說到底,藝術片缺的是一個真正的藝術院線,獨立的藝術院線。現在大家不僅談《三峽好人》,長期以來都在談一個國產片的出路問題。其實它生存不下去不是大片整的,是因為小製作電影一直沒有一個獨立的藝術院線,沒有配套來培養觀眾群。正常的應該是,藝術電影上藝術院線,商業片上商業院線,這樣才能自己走自己的道,沒有誰看誰不順眼了。把不規範的原因提升到思想和道德的層面,好像看出了誰庸俗,誰高尚,這是不對的。

南都:你的三部電影都有很高的票房,你覺得自己瞭解大眾對國產片的評價嗎?

張:中國的大眾可能是全世界眼光最高的大眾,因為他們的審美眼光是盜版光碟培養教育出來的。除了超級發燒友,一個普通大眾一年看30張光碟,算多的了吧,他看的這30張可能是這一年全世界最優秀的電影,各種類型都有。他看到了這30張,但他看不到這30張後面3000部垃圾片。這樣多年的精英盜版光碟看下來,用這個標準來看國產電影,其實很正常。只能說,我們的創作環境越是艱難,越能鍛鍊自己。如果一個人在罵聲中倒下,那他就不能在中國做導演。

南都:這些年來,你和觀眾之間的溝通是如何進行的?

張:所謂「觀眾」這個量詞太大了,到底是哪些人呢?不包括你我嗎?所以不必刻意去開展一次廣泛的徵詢意見活動,你就算走遍大江南北,花半年的時間徵求意見,你也不敢說你對話的範圍就代表「觀眾」了。我自己點點滴滴聽到的一些反應就行了。你只要有一顆平常心,並且保持清醒的反思頭腦,隻言片語也會有用。

南都:電影上映之後,媒體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盛讚也有狂批,你怎麼看這些評論?

張:中國媒體在很長時間內是過於強悍的,所以這就是很多導演不喜歡媒體的原因。講到中國電影的不規範,講到影評這一塊,其實也是不規範的。你看其他西方國家,他們的規範化制度,影評影響票房,就是因為它們客觀、準確,有相當的信譽。但在今天的中國,有哪一位先生的影評是可以引導大眾票房的?沒有。那麼實際上沒有有份量的影評,也沒有有份量的影評隊伍出現。媒體簡單化的、情緒化的、某種心態化的一些言論,似乎就成了影評的唯一參照,於是它就兩頭脫離。一頭,創作人不喜歡,因為你們說的不代表什麼。另一頭呢,大眾也說得不對,完全不是他們看到的。所以媒體現在也很為難,兩頭都不討好。這也是中國電影現在的尷尬。這些都要慢慢來,最終會有(電影的)一個大國,泱泱大國,對不對?(笑)如果產業化後,方方面面都會規範,最後不會存在我們今天討論的這些問題。

南都:這些評論,你會聽聽嗎?

張:一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看一下就完了,不去在意。因為文化圈裡每個人的心態都不一樣。你能有時候讀解出來某種很正常的心態的某種東西。越是這樣的東西,我越能看清楚。反倒你會付之一笑就完了。你不必去想,我做我自己的事就完了。

南都:對你來說,有建設性的意見來自什麼地方?

張:我們現在沒有收集意見的渠道,除非你自己沒事幹去瀏覽所有的網頁、所有的自由論壇,量太大了。我現在還不會打字,還進不了那裡邊去,我就只看網站新聞就完了。我平常很少注意這個。在讀報紙時也看到一些東西,我訂了幾份報紙。其實能看出一個大概方向就行了。不在意它,不去收集它的數量多寡,也不去想。

南都:拍大片要打破自己的紀錄,做奧運會首映式有十幾億人等著看,當張藝謀是不是挺累的?

張:我才不會想那麼多呢!那樣我累死了!我一點都不想那麼累。你把自己當成一碟菜舉在那兒,就很累。只要我對這個事業熱愛,這就夠了。你想要自己芝麻開花節節高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保持永遠的上升趨勢。再說,是不是上升,還不在我這裡評論呢。我們這個圈裡的多少人認為我一直在腐朽下去。(笑)對不對?每個人標準不同。

南都:大片拍到第三部了,票房又破了紀錄,你自己怎麼看待這個?是起步早嗎?時機好嗎?

張:一定要給所謂成功兩個字打個引號,因為每個人的標準不同。如果拿硬的指標來說,這是票房成功,大家都得承認。如果拿電影的眾說紛紜來講,我們同行裡多少人罵我是臭大糞,對吧?所以,我不想用這個很虛的「成功」兩個字來總結自己的所謂經驗格式或者心態,沒這個必要。我對得起朋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所有人付出的努力就可以了。我自己不去想「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那樣」,我就想著我下一個電影、下一個工作,我就還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想著。讓自己有個平常心就可以了。


2006/12/26

[轉] 張藝謀新浪專訪

新浪專訪張藝謀,以下文字轉自 http://ent.sina.com.cn/m/c/bn/2006-12-25/10553207.html

新浪娛樂:《黃金甲》剛被《時代》評為今年十大影片,你對此怎麼看?

張藝謀:我離開美國的時候是21號的深夜,那天是個雙重的日子,準備了幾年的歌劇《秦始皇》上了舞台,同時《黃金甲》在北美全面首映。他們對我說,一個導演趕上兩部作品同天首映,是非常少的巧合,兩個行業啊,誰也沒跟誰商量。我是在《秦始皇》酒宴上得知這個消息,但當時現場亂哄哄的,回來後才知道。

新浪娛樂:那篇文章對你的評價非常藝術,但你下午談到《黃金甲》是部商業片,願意別人在片裡尋找文化意義嗎?

張藝謀:我們不應該分得那麼清晰,只不過現在大家都談市場票房,所以我就入鄉隨俗地說《黃金甲》是部商業片,當然它不是那麼純粹。首先《雷雨》就是部文化作品,其次任何導演拍電影,都希望作品內涵更豐富,信息量更大,所以只要不破壞影片類型,他都會放進去很多想法。

新浪娛樂:那在《黃金甲》裡你放進去什麼特別的想法?

張藝謀:首先我還是追求作品的思想性,它有點像《大紅燈籠高高掛》,同一個主題,封建文化壓迫下的一個女性悲劇,她的扭曲掙扎畸形的心路歷程,我喜歡這樣的命題。另外它的華麗甚至超奢華的包裝,都跟這思想有關係,而不是憑空賣弄,鞏俐的造型,你都能看到內心的黑暗和虛無、罪惡。

新浪娛樂:你所說的封建文化,有人認為跟這個時代的現實沒有對應。

張藝謀:電影不是那麼直接反應現實,它是在審美過程中讓觀眾去聯想去延伸。要想直接的話,應該去拍紀錄片電視專題片《焦點訪談》之類的,那最快了。

新浪娛樂:怎麼看待反倫理的人物關係?

張藝謀:我看了幾十部研究古代帝王生活的書,慢慢整理出來,所有的帝王家庭,他們在後宮發生的故事,只要是權力爭鬥,全都是血肉相殘的,很殘酷,還有亂倫現象大量存在,因為整個後宮都是血緣關係裡的,皇帝生很多兒子、女兒,甚至母子在一起都有。

新浪娛樂:原著《雷雨》是強調人性的,有影評人說放在後宮的環境裡,影片有點反人性的?

張藝謀:作品沒有反人性,那是帝王生活的寫照。我所做的是關照弱勢群體,這個和《雷雨》主題是一樣的,儘管鞏俐貴為皇后,但在封建文化裡她還是個男權壓迫下的弱勢群體,最終逃避不了命運。

新浪娛樂:具體到影片角色上,哪個給你帶來的感受更多些?

張藝謀:我認為繁漪是核心,我們曾經討論過,可以抓任何一個人去改編。很多研究雷雨的學者認為我這樣是對的,繁漪的掙扎和扭曲,體現了時代精神,她是在五四文化背景下控訴那些腐朽的東西,如果只是個家庭故事,就沒有那麼大的份量。所以我們讓她的反抗更複雜些,更視覺化,因為她是心理,不能像話劇那樣用嘴說:「我恨死你了」就明白了,但電影就變成不惜身家性命,也要把你推倒的,

新浪娛樂:你一直喜歡儀式感的東西,談談《黃金甲》裡這方面的。

張藝謀:我喜歡用鏡頭闡述張力,細節可以放大某種東西,讓它變得具體,《黃金甲》裡拍了很多特寫。《雷雨》是24時內發生的,我就很喜歡這種設計,就拿過來用,改編成48小時。為了表現緊迫感,我就想到了報時辰。另外,我們也想像《雷雨》那樣在一個日子讓它全部發生,想了很多節日,包括春節,後來就用了重陽節,因為那菊花很有渲染力,還有相關習俗,挺有意味的。我覺得「黃金甲」體現了黃巢那句詩的兩層含義,滿城的菊花和造反的軍隊。

新浪娛樂:趙小丁說過影片在攝影上用的是誇張的表現手法?

張藝謀:這是個黑色的故事,我有意用奢華去包裝。一個是在視覺上平衡,另外符合唐朝皇宮的生活。這能給電影帶來反差,不要那麼順平黑色就用暗色調來。

新浪娛樂:但也有觀眾反應視覺效果是強迫式的?

張藝謀:我比較喜歡飽滿,不愛中庸,太溫,所以想好一個方向,就做得很飽滿,是個人愛好。

新浪娛樂:你前面說《黃金甲》跟《大紅燈籠高高掛》挺像的,鞏俐在這部影片裡的氣息,也和當時差不多,你覺得她的突破在哪呢?

張藝謀:不能單說突破。她比那時候成熟多了,十多年啦,閱歷人生都在內心深處有很厚的鋪墊,已經很收放自如,在片場我不用跟她說太多,她都清楚。

新浪娛樂:鞏俐說過希望演《黃金甲》續集,有可能嗎?

張藝謀:《黃金甲》要不要續集我就不知道了,我當然知道演這個片子她不夠盡興,因為《黃金甲》基本是群戲,不像《菊豆》那些從頭演到尾,她希望演更有意思的角色,如果有合適的,我還會找她演。

新浪娛樂:除了鞏俐和發哥,其他幾個演員,都是在高潮戲發力的,有人說這也可以理解為前面的文戲鋪墊得不夠?

張藝謀:我覺得鋪墊得夠了。有些空間留給觀眾,不要講得太白,羅羅嗦嗦。比如說劉燁自殺那場戲,他很懦弱,發現王后造反後就威脅,王后不理他,他用自殺表現無路可逃的心態。懦弱的人自殺,這一刀下來就很有可能偏了,就像我們看一些人開槍自殺,「蹦」一聲,從額頭擦過去,劃一口子。

新浪娛樂:有沒有刪掉一些戲?

張藝謀:刪掉很多文戲武戲。大王和蔣氏相認那場,我們原來是學《雷雨》,佈置了一個跟以前一樣的房子,表示他懷念。後來剪掉,是跟發哥討論的結果,他認為不必要用房子,作為一個皇帝這樣有點怪。另外皇帝的老婆不能改嫁,所以當他知道她跟別人生了孩子,就算你什麼事情都不做,還是要滅你,他原來以為她已經死了。武戲也剪了很多,每場武戲都剪掉了一些,希望影片變得緊湊。

新浪娛樂:你做出這個修改是發哥的意見,經常因為演員意見做改動嗎?

張藝謀:經常討論啊,如果演員說得有道理,我就會第一時間做出修改。因為每個演員的意見都是要讓人物更豐滿。

新浪娛樂:第六代導演們對古裝大片有些負面意見,包括說沒文化的,你怎麼看?

張藝謀:我根本就不去想,有些人的話都是廢話。在國外不會對大片有憤怒的吶喊,有專門的藝術院線,大家車走車路,馬走馬路,大家都有自己的遊戲規則,不存在誰是霸權,不存在讓誰沒有活路,沒有排他性。如果那部電影連藝術院線都進不去,那一定是很差,導演應該檢討自己,不會覺得我這個不好就是因為你,上升到庸俗和高尚的精神層面去看。我們這個是體制不夠健全,現在別人看我不順眼,那些言論我覺得是很可笑的。陳舊/文


2006/12/16

音樂、演唱會札記 (1)

12/16/06 燕子


燕子---唐峰、崔軍淼與台北青年國樂團音樂會
演出者:指揮/陳如祁 二胡/唐峰 柳琴、中阮/崔軍淼  台北青年國樂團
演出曲目:
《Cat's無言歌》
《滿族風情》
《黃土魂》
《燕子》
《山歌》
《阿美族舞曲》

yifen這次擔任高胡演奏,問我有沒有興趣
平日不常接觸國樂,但聽到是協奏曲就答應了

這次兩位獨奏家,來頭不小
唐峰為國家一級演員,中央民族樂團首席,崔軍淼為中國廣播樂團柳琴首席
兩位果真也是名副其實,尤其崔用柳琴演奏許多現代技巧,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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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07 Boyz II Men 台北演唱會


美國流行樂團體 Boyz II Men是我國、高中時期迷戀對象之一, 當時台灣流行樂曲風很窄, 我總對國內音樂提不起興趣。偶然間接觸了如 babyface、Boyz II Men、k-ci and jojo等歌手, 由於他們驚人的歌唱技巧及和諧, 讓我迷上R&B, 一聽說 Boyz II Men要來台灣, 當然不可錯過。

原在日本巡迴的他們, 主辦單位(寬宏藝術)爭取來台演出。也許是太臨時了, 場地、時間都不盡理想, 連宣傳也少的可憐。寬宏這次辦的很糟, 舞台簡陋、硬體差, 好歹他們也是重量級團體, 卻沒有得到適當的尊重(表演尊重)。當然感覺他們很隨和,沒架子, 像大小孩一樣, 或許不會計較這些, 只是我覺得一流的演出配上三流的硬體, 實在很可惜。如果再考慮到不友善的票價, 我看下次寬宏辦的我都得考慮一下了。

撇開抱怨, 他們的演出真沒讓人失望, 輕鬆的合音、轉音、即興, 尤其 Wanya 如果在台灣大概無人能出其右。他們現場魅力, 也完全克服了硬體的不足, 成軍15年來首次訪台, 很高興能參與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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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07 來自德國的彈撥印象


【來自德國的彈撥印象】德國曼陀鈴、魯特二重奏與台北柳琴樂團
曲目是:
A. Vivaldi Sonata C-Dur
D. Scarlatti Sonata G-Dur
G. Leone Sonata III, C-Dur
N. Paganini Sonata No. 1
S.F. Pearson Mountain moor
C. Munier Capriccio Spagnuolo op.276
愛的羅曼史、鳳陽花鼓、西班牙交響曲第一樂章、無詞歌 、小夜曲、黑娃娃的步態舞

德國兩位演奏家音樂工整, 說是巴洛克的演奏能手真不為過, 但大部分曲目好聽之外, 沒太多驚喜。

對其中一首三重奏 "鳳陽花鼓" 印象不錯, 中阮、大阮無法與柳琴抗衡, 再狂放一些更好。"西班牙交響曲" 聽慣了管弦樂版本, 總覺得力量差太多。

這是我第一次聽以彈撥為主的音樂表演, 算是特別的經驗囉, 感謝 yifen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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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07 林薏蕙長笛獨奏會


當長笛遇上豎琴—2007林薏蕙長笛獨奏會

演出者:
長笛/林薏蕙
豎琴/洪綺鎂

演出曲目:
德布西:月光
聖桑:幻想曲
克拉:組曲
達瑪斯:奏鳴曲
法朗賽:五首小二重奏

不虧是一堆印象派的作品, 上半場在神遊狀態度過, 真是一整個"印象"。我跟小諾在討論曲目是否要作些調整, 或許台下也有不少人覺得一頭霧水。當然, 曲目太安全的也不好。

我個人是很喜歡德布西的月光, 不過聽到豎琴彈倒是第一次, 也很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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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7 海格.夏漢


[轉]"以色列小提琴家海格.夏漢是已故匈牙利小提琴家費赫爾教授(Ilona Feher)生前最後一位閉門弟子,他曾受大師史坦的提拔,精準的技巧也被樂評家盛讚為年輕一輩的海飛茲。海格.夏漢拿過的大獎不計其數, 1990年9月,夏漢與他的重奏夥伴艾諾.艾瑞茲(Arnon Erez)打破十八年從缺紀錄,聯袂奪得德國慕尼黑ARD國際音樂大賽(ARD International Music Competition in Munich)的小提琴、鋼琴雙重奏首獎,更成為當年度樂壇盛事。本場音樂會和北市交合作,海格.夏漢特別帶來薩拉沙泰的《流浪者之歌》,以他濃郁的情感詮釋吉普塞的流浪情懷。英國作曲家佛漢威廉士為小提琴打造的名曲《雲雀高飛》,呈現優雅的田園風格。濃烈的吉普賽與舒逸的英式品味,海格.夏漢藉由迥異的選曲展現琴藝的用心不言自明。

指揮:李格悌
小提琴:海格.夏漢
台北市立交響樂團

演出曲目
羅西尼:歌劇「賽米拉密德」序曲
佛漢威廉士:雲雀飛翔
薩拉沙泰:流浪者之歌
舒伯特:C大調第九號交響曲"

羅西尼最擅長的歌劇
序曲當然也保有其歡樂輕快
耳目一新的豎笛
音符乾淨清楚在樂團裡顯得突出
結果長笛一出來竟含糊不清
該死,含滷蛋阿
羅西尼要爬起來殺人了

流浪者之歌氣勢凌人
一三樂章真散發唯我獨尊的氣氛
或許是合奏次數不足
指揮當下也手忙腳亂
樂團顯然是跟不上夏漢的速度
不甚協調
夏漢雖力道十足
總覺得琴的音色過於甜美
無法完全展現流浪者之歌的狂野

最喜歡的是安可曲的巴哈(應該是巴哈吧)
兩對位旋律不斷來回穿插
或許這不是巴哈的最佳詮釋
但其柔美音色確讓我印象深刻

至於下半場的舒伯特
中規中矩沒踩到我的大雷
也搔不到癢處
只是聽眾每樂章間都鼓掌
你尷尬、我尷尬、指揮尷尬、樂團尷尬、大家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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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07 阿班貝爾格


一開始張正傑介紹阿班貝爾格, 說他們不參加其他樂團甚至擔任獨奏。一天至少"團練"四小時以上(還沒算單獨練習), 這樣過了37年, 真嚇人。

國家音樂廳第一次在台上增加座位, 我坐在中提琴的正後方 3~5公尺處, 是個特別的經驗。也見到平常不過見到的演出細節, 例如不斷看到第一小提琴以眼神及微笑與其他團員示意, 演奏譜是同時有多個聲部(寧姆那首)。

海頓的D大調弦樂四重奏, 展現出絕佳的平衡性, 到了第四樂章, 聲部對話更是有趣。

阿班貝爾致力推廣現代音樂, 這次也不例外選了寧姆的極緩版演奏, 音量在極強跟極弱中變化, 以不協調和聲表現張力與感情。

下半場是一首長達70分鐘的貝多芬降B大調弦樂四重奏, 對聽眾是個大考驗, 第六樂章, 是我非常喜愛的部分。

安可曲改編台灣民謠, 或許是他們的精神感動了我, 哽咽落淚。

即將於明年解散的阿班貝爾格,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來台灣,很高興我參與到這一刻

嚴格來說,我也算是跟他們同"台"演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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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7 搖滾麥克演唱會

搖滾麥克(Michael Learns To Rock)
這個成軍近20年的丹麥團體
今來台灣演唱
我有段時期還蠻常聽他們的音樂
我喜歡輕的Rock
正如搖滾麥克的一些情歌
不過主唱真的是老了
高音都上不太去
事實上國際會議中心的場地也不是多理想
樂器的聲音都把人聲吃掉
中間有段團員下去休息
剩主唱留在台上彈琴演唱
我倒喜歡這部分單純的聲音(如果換成鋼琴又更棒)
安可曲唱了英文版的忘春風
算是用心囉

大略上
這是紀念性質大於音樂內容的演唱會
能目睹從前喜歡的歌手添加美好記憶
也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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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07 小雅室內樂團20週年音樂會


20年前我認識了李翊青老師
今日,我熱愛藝術
這個對我意義深遠的音樂會
感謝 lily、peter、sophia、米雪爾、cindy 大老遠來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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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9/07 陳綺貞2007台灣巡迴演唱會




原先擔心連續三天的演唱
會不會影響陳綺貞的聲音
每晚三鐘頭對喉嚨的確是高負荷
開唱後
顯然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是有影響 但還是高水準
台灣沒多少這麼舒服的聲音

曲子重編了不少
背景影像內容也不錯
明顯感受這次演唱會的用心
band 打擊部份我很喜歡
其他器樂弱了點

神秘嘉賓陳昇出場時
撼動全場歌迷
我不是很喜歡他的人
但蠻喜歡他的音樂



演唱會結束時
所有人已不在自己座位上
把國際會議中心吵得鬧哄哄
安可!!安可!!安可!!
非得讓陳綺貞三進三出
群眾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我想這絕對會是持續長久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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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07 夏日爵士派對--迪迪.布里姬沃特演唱會


原先我並不認識 Dee Dee Bridgewater
之前去過夏日爵士的採排
看了 Dee Dee 的演唱片段
才沒幾秒的演出就吸引了我

演唱會開始
整個音樂廳坐得滿滿
樂隊出場
一個吉他、一個 double bass、一個鋼琴及兩個打擊
接著看到 Dee Dee 小碎步的走出來
她喝著茶、煽扇子
以非常輕鬆的方式與觀眾說話
介紹她的樂隊成員
也介紹曲子

演唱中
覺得她高音拉不太上去
後來知道她已經 57 歲後
馬上佩服得五體投地
現場氣氛被她拉得情緒高漲
第一次在國家音樂廳
見到所有觀眾站起來
有人跳舞、有人唱歌

Dee Dee 舉手投足都散發出光芒
一下挑眉、一下跳舞、一下嘟嘴
你實在很難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band 的水準也很高
double bass 中間一段
左右手撥弦技巧
讓人目瞪口呆
最後一曲鋼琴手秀了一段
其實音樂已經被所有觀眾的鼓譟聲淹沒
不過
看到他的肢體表演
以極快的速度彈奏
加上手臂、手腕壓擊琴鍵
雖然已經偏表演性質
(不確定他這樣音樂如何)
不過效果驚豔就是
得到全場歡呼

整場演唱會曲式多變
音樂內容豐富
娛樂兼具深度
雖然在我心中
還沒撼動到那幾位天后的地位
不過這已是我"現場"聽過最有情感的歌聲
真不虧譽為 Ella Fitzgerald 的接班人

有興趣的人
可看看謝啟彬寫的樂團介紹
未來她有機會再來台灣演出
喜歡音樂的朋友們
千萬別錯過
大力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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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07 2007台灣國際重唱藝術節

今年因颱風的關係, 國內賽延期到第二天, 同日國內前三名與國際隊伍比賽進行決賽
幾個國外團體因颱風被滯留在其他國家, 決賽內容比起去年是遜色了不少

重唱組最後前三名全部從缺, 寧願從缺也不拉低藝術節水準
歌手組, 來了兩隊國外團體, 德國的 Klangbezirk與斯洛維尼亞的 STIL Quartet
Klangbezirk奪得2005年奧地利 VOKAL.TOTAL爵士組冠軍,流行組亞軍
STIL Quartet奪得 2006年Vokal.Total比賽中獲得open組冠軍
兩隊聽完都是收穫良多, 果真超水準

覺得跟國內最大的差異在於"和諧與平衡"
國內也有很不錯的演唱者, 但整體音樂總不夠協調, 再來就是打擊與 bass(指在阿卡貝拉裡的聲部)都比較弱
還有所謂"刻意"的表演動作, 就是在音樂固定地方做出固定的動作, 而不是隨意自然

真正的收穫不在於比賽過程, 而是其他隊伍的示範演出
國內第一團的歐開, 今年沒參賽, 在比賽前秀了幾首
歐開的聲音跟一如往常乾淨和諧, 比起國內其他團體高了一個層次, 也是個人認為唯一可以跟國外較量的團體

賽後, 由西班牙團體 b vocal 表演, 他們帶領我進入阿卡貝拉另一個境界
聽過許多優異的團體, 第一次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 不像是演奏音樂,而像是玩弄音樂
二話不說買了隔天 b vocal的演出


莫札特大禮

在莫札特誕辰250週年的尾聲
DME 給了個大禮,提供所有莫札特的譜
包含各聲部、管弦樂,600餘首曲子共 25734 頁的樂譜(驚)

首先先連上這裡
http://dme.mozarteum.at/DME/nma/nmapub_srch.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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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15

HP - Personal Again 廣告系列

HP出了一系列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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